2021年中东欧热点述评与形势总结：2021年中东欧国家政局：波动与稳定
高歌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转型和一体化理论研究室主任、研究员，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理事
2021年，阿尔巴尼亚和捷克举行议会选举，保加利亚举行议会和总统选举，爱沙尼亚举行总统选举，爱沙尼亚、斯洛伐克和北马其顿总理提出辞职，阿尔巴尼亚议会弹劾总统，罗马尼亚议会把政府赶下台。上述事件在多数国家引起政局波动。首先，保加利亚、捷克和罗马尼亚遭遇组阁困难，政府稳定性堪忧。保加利亚两度组阁失败，以致相继于4月、7月和11月举行了三次议会选举。11月选举后，议会第一大党“我们继续变革”联盟与社会党所在政党联盟、“有这样一个民族”和“民主保加利亚”结成执政联盟。12月13日，四党联合政府获议会批准，“我们继续变革”联盟领导人佩特科夫任总理。鉴于三次选举和组阁所反映的复杂政党关系，且执政联盟内除社会党外，其他三党都是新近成立的政党，执政经验不足，新政府能否任满4年任期，令人怀疑。捷克组阁前景一度不够明朗。10月议会众议院选举后，“在一起”政党联盟与海盗党/市长联盟就联合组阁签署备忘录。由于总统泽曼在选前表示支持“不满公民行动”党，选举后次日他因病入住重症监护室，组阁的不确定增加。11月初，形势才逐渐明朗。11月8日，“在一起”政党联盟与海盗党/市长联盟签署联合执政协议。9日，泽曼授权“在一起”政党联盟领导人、公民民主党主席菲亚拉组阁。28日，泽曼任命菲亚拉为政府总理。12月17日，泽曼任命新一届内阁。由于“在一起”政党联盟三党和海盗党/市长联盟两党政见各不相同，政府是否稳定尚未可知。罗马尼亚组阁进程一波三折。10月，国家自由党为首的政府被议会弹劾下台后，总统约翰尼斯先后提名两位总理候选人都未能组阁。直到11月25日，国家自由党、社会民主党和匈牙利族民主联盟组成的政府才获议会信任投票，宣誓就职。总理由国家自由党和社会民主党成员轮流出任，每任18个月。现任总理为国家自由党成员丘克，下任总理为社会民主党主席乔拉库。国家自由党和社会民主党一向互为对手，2012~2014年的联合执政也是不欢而散，加之国家自由党前主席奥尔班先是在10月13日辞去众议长一职，继而在11月22日因不满国家自由党与社会民主党合作而宣布退党，有可能导致国家自由党分裂，新政府的前景并不乐观。其次，爱沙尼亚、斯洛伐克、北马其顿总理提出辞职后政府依然不稳。1月，爱沙尼亚总理拉塔斯辞职后，由改革党和中间党组成新政府，改革党主席卡拉斯担任总理。改革党和中间党在议会中未占2/3多数，以致在8月的总统选举中，两党支持的唯一总统候选人卡里斯经过两轮投票才当选。更重要的是，两党在意识形态上分歧明显，很有可能影响到政府的稳定。3月，斯洛伐克总理马托维奇因没有征得执政伙伴同意便订购未经欧洲药品管理局批准的俄罗斯疫苗，引起执政伙伴不满，宣布将辞职并与财政部长黑格互换职位。4月黑格就任总理后，执政联盟各党之间依旧关系紧张。不仅如此，5月，反对党以涉嫌非法活动为由弹劾司法部长科利科娃，不过未获通过。9月，科利科娃等惠民党的6名成员退党加入自由与团结党。此外，反对党还就提前选举发起公投，但被宪法法院认定为违宪。反对党的攻势连同执政联盟内部包括某些执政党内部的分歧将给政府稳定性造成威胁。10月，北马其顿总理扎埃夫宣布辞去总理和社会民主联盟主席的职务。社会民主联盟中央委员会不同意扎埃夫辞职。在他留任期间，反对党提出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11月11日，不信任动议投票因没有获得多数议员支持而未能举行。但反对党并未撤回不信任动议，并要求提前选举。12月13日，社会民主联盟选举科瓦切夫斯基为主席。22日，扎埃夫递交了辞呈。28日，总统彭达罗夫斯基授权科瓦切夫斯基组建政府。新政府能否抗住反对党的巨大压力，有待观察。与多数国家政局波动相反，阿尔巴尼亚政局较为稳定。4月，社会党在议会选举中赢得超过半数席位，得以单独组阁。这是自2013年以来，社会党政府连续第三次执政。10月，能源和食品价格上涨引发街头抗议，政府采取措施，缓解社会不满，维护了执政地位。此外，最大反对党民主党内部分歧严重，其前领导人贝里沙又被美国国务院禁止入境。6月，社会党主导的议会以总统梅塔支持争取一体化社会运动党、违反宪法规定的中立原则为由弹劾总统，虽然还有待宪法法院裁决，但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争取一体化社会运动党。反对党力量薄弱，社会党政府的地位比较稳固。其他中东欧国家虽然没有发生上面那样的大事件，但其政局也基本呈现出以上两种趋向。一方面，黑山执政联盟是2020年为把长期执政的社会主义者民主党赶下台拼凑而成，内部分歧很大，且缺乏执政经验，又面对依然强大的社会主义者民主党；斯洛文尼亚、波兰和拉脱维亚的执政联盟因执政伙伴的退出不再占议会多数；克罗地亚执政联盟在议会中只有1席多数；这些国家的政局有可能发生波动。另一方面，塞尔维亚前进党自2012年上台至今，已经连续执掌四届政府，其领导人武契奇先任总理后任总统。目前，前进党正计划通过在2022年4月与总统选举和市政选举同时举行提前议会选举进一步巩固执政地位。匈牙利青民盟更是自2010年执政至今。不过，2022年4月，匈牙利将举行议会选举。为赢得选举胜利，六大反对党已经联合起来，并推举了共同的总理候选人。如果反对党联盟获胜，将结束青民盟连续12年的执政，给匈牙利的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2021年中东欧国家的政局基本延续了近年来的特点：一是多数国家政党竞争激烈，执政党与反对党势均力敌，新党不断出现且迅速上位，政府难以组成且变动频繁，政局波动；二是少数国家执政党处于绝对优势地位，较长时间里连续执政，政局稳定。不过，一党独大的格局一旦被打破，取而代之往往是为推翻该党由意识形态和政策主张各不相同的政党拼凑而成的政党联盟，极有可能分崩离析，令政局陷入不稳定和不确定之中。从更长的时间段看，转型30多年来，多数中东欧国家在经历了转型之初的政局混乱之后，似乎一度出现了左右翼政党轮流执政的稳定局面，但近年来这种局面被打破，多数国家政局波动与少数国家政局稳定形成鲜明的对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如果这表明中东欧国家政党制度仍处于变动之中，那么，中东欧国家终将拥有什么样的政党制度？如果政党制度持续不稳定，将会对政治制度产生何种影响？以上问题值得密切关注和深入思考。
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是由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提议、中国和中东欧国家总理共同签署的政府间正式文件《苏州纲要》明确提出“欢迎中国社会科学院牵头组建16+1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而建立的，它是中国特色智库建设的一个新型机制与高端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