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中东欧热点述评与形势总结：2021年维谢格拉德集团形势回顾
王健 ,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维谢格拉德集团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理事
2021年是维谢格拉德集团（V4）成立30周年。2月17日，中东欧4国——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四国总理在波兰克拉科夫召开维谢格拉德集团30周年政府首脑峰会。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捷克总理巴比什、斯洛伐克总理马托维奇、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以及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出席峰会。峰会上，四国总理签署了周年宣言和数字宣言，表示将继续推进V4的密切合作，采取有效措施克服新冠疫情危机，同时强化V4在欧盟中的地位，在共同关心的领域加强立场协调。V4四国政府首脑还重申将通过V4+的方式与其它国家进行合作。经过30年发展，V4在欧盟乃至世界舞台上均具有一定的政治、经济和外交影响。2015年V4共同抵制欧盟难民分配方案，提升了该集团在欧盟中的影响力。同时，V4集团也是欧盟国家中经济表现最好的地区之一，疫情前经济增长位列前茅。2021年应对新冠疫情，恢复经济增长成为V4各国政府面临的首要任务。V4国家共计有950多万人感染，近18万人死亡，占中东欧国家50%以上。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响，V4国家经济陷入衰退。但在2021年，V4国家大力推广疫苗接种，接种率达到50%以上。在此基础上，V4国家逐渐放松疫情防空措施，努力降低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同时加大公共投资，出台了公共部门促进就业法案，失业率维持在3%左右，收入增长也促进了家庭消费上升，V4国家经济开始摆脱衰退，出现恢复性增长。2021年根据欧盟委员会秋季报告预测，匈牙利的经济增长高达7.4%，高于欧盟平均水平，波兰4.9%，斯洛伐克和捷克维持在3.8%与3%，V4由此成为欧盟率先恢复经济增长的地区之一。但是，我们也要看到，V4国家经济恢复还存在一些不稳定因素。由于全球产业链危机，特别是汽车芯片短缺，导致捷克和斯洛伐克的汽车产业受到重创。同时，受生产资料价格的上涨、消费需求的增加以及能源与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等因素驱动，V4国家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有关预测显示，匈牙利消费者物价调和指数将达6%，波兰5%，捷克3.3%，斯洛伐克2.8%。企业把上升的能源和工资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也直接影响民众的生活质量，尤其是V4国家房地产价格等飙升导致社会两级分化加剧。为此，V4国家央行陆续收紧货币政策并提高利率。目前，V4国家预算赤字保持在GDP的5.5%左右，公共债务占GDP的比率达到顶峰。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波兰和匈牙利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受益于欧盟资金的支持，但由法治之争引发的欧盟资金延缓拨付对两国经济恢复影响巨大，而捷克和斯洛伐克主要经济来源的制造业和出口服务业则受制于国际供应链制约，国内经济增长恢复较其他中东欧国家缓慢。2021年，V4与欧盟关系中，比较突出的就是波兰和匈牙利与欧盟的法治争端激化。波兰和匈牙利与欧盟的法治争议存在多年。2015年法律与公正党相继赢下总统大选和议会选举后，波兰政府开始推行司法改革，意在加强政府对司法机构的管控，同时对媒体进行强力监管。在欧盟看来，匈牙利和波兰的所作所为违背了入盟承诺。10月7日，波兰宪法法院裁定欧洲法院某些裁决对波兰不具管辖权，而且欧盟条约部分内容违反波兰宪法，损害波兰主权，波兰国内法相比欧盟法律具有优先性，直接挑战欧盟法至高无上地位，引发欧洲理事会、欧盟委员会和众多成员国领导人的指责与发难。12月22日，欧盟委员会启动了针对波兰的最新侵权诉讼。匈牙利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自2010年连续执政以来，不断推动《宪法》和《媒体法》修改，从而导致匈牙利与欧盟关系也颇为紧张。波兰和匈牙利与欧盟的冲突不仅限于法治之争，在难民问题、LGBTQ权利、欧盟未来等议题均有严重分歧。波兰旨在谋求地区大国的地位与利益，并产生一定的全球影响力，而匈牙利则更多的体现出欧尔班的个人政治特色。捷克和斯洛伐克2021年与欧盟的关系总体保持稳定，捷克政府更多地关注国内选举与疫情防控，而斯洛伐克政府则忙于解决疫情防控与疫苗引发的内部冲突。2021年，新冠疫情之下V4国家的例行选举没有受到影响，但出现新的变化。10月捷克举行议会选举，公民民主党、基督教民主联盟-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党以及“传统、责任、繁荣”党组成“在一起”政党联盟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胜出，中右翼政党重回政治舞台。12月17日，“在一起”政党联盟与海盗党/市长联盟组建联合政府，菲拉出任总理。此次捷克选举结果体现两大特点。其一，传统左翼政党和共产党第一次未能进入议会；其二，捷克转型以来唯一一次四党以上联合组阁。此外，由于2022年4月即将迎来议会大选，匈牙利国内各政治力量已经开始了竞选准备。社会党、尤比克党、民主联盟、绿党、对话党和动量运动6个反对党联合挑战总理欧尔班的青民盟，并在2021年地方选举中陆续获胜。目前民调显示，双方势均力敌，处于拉锯状态。V4是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主要力量，占中国与中东欧合作贸易额的60%以上。2021年，波兰、捷克、匈牙利继续是中国在中东欧地区前三大贸易伙伴。受中美、中欧关系复杂化影响，V4与中国的合作显现出一定的分化趋势。一方面，面对疫情影响和世界变局，中匈关系的战略性和引领性更加凸显。两国外长商定了中匈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实现高水平发展的四个目标。匈牙利多次在涉疆、涉港问题上给予中方坚定支持并仗义执言。中匈在疫情防控、疫苗使用等方面也紧密合作。1月29日，匈牙利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心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匈牙利国家药品与营养研究院批准中国国药集团生产的新冠疫苗紧急使用授权，匈牙利因此成为首个批准使用中国疫苗的欧盟国家。中波关系也呈现良好发展态势，拉乌上任波兰外长后立即访问了中国，并提出尽快启动中波间的“快捷通道”，扩大对华农产品出口并欢迎中国企业到波兰投资。但与此同时，捷克参议院和反对派大打“台湾牌”为选举造势，台湾趁势渗透。大选一结束，捷克参议院外事委员会就立即通过了一项涉台决议。捷克中右翼政党上台后，新外长利帕夫斯基更是鼓吹要推动人权外交，并“检讨”与中俄之间的关系。斯洛伐克对华政策越来越与捷克趋同。12月初，该国的经济部副部长与外交部经济总司长结伴窜访台湾地区。中捷、中斯关系未来走势中负面因素在增多。总之，2021年对于V4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年份，各国在疫情防控和经济恢复等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也面临通货膨胀、供应链中断的威胁。同时，V4国家政坛风云变幻，美国对华战略竞争也传导到这一集团内部，对中国与成员国的关系带来了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但是，中国—中东欧合作有其现实需求、内在动力和独特价值，作为其重要组成的V4国家也必然会最终认识到合作共赢这一主流。
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是由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提议、中国和中东欧国家总理共同签署的政府间正式文件《苏州纲要》明确提出“欢迎中国社会科学院牵头组建16+1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而建立的，它是中国特色智库建设的一个新型机制与高端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