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中东欧热点述评与形势总结:“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面临的外部地缘政治压力



王弘毅,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培育基地北京外国语大学中东欧研究中心讲师、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青年理事


2021年中东欧地区的利益格局更趋复杂,美国拜登政府更加注重通过多边主义路径团结盟友制约中国,将增大“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外部压力。德国新政府和新一届欧盟委员会对华政策中更加突出政治价值观因素,可以预见两者对中国在中东欧地区的经济活动将更加警惕。中东欧地区的对华不友好声音愈加显著,对“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行稳致远造成了一定影响。


第一,自20211月拜登执政以来,美国的中东欧政策在形式和手段上发生了一定变化,但根本目标并未改变。较之于特朗普政府,美国在中东欧地区对抗中国的手段由台前胁迫转向了“幕后领导”,并以价值观联盟为旗号重新团结盟友,“以多对一”对华展开新一轮的遏制与排挤。拜登作为坚定的跨大西洋主义者,其于2020年3月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发表政策文章,公开指出“美国需要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中国作为一个特殊的挑战,正在一个长期的竞争中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推广自己的政治模式。应对这一挑战的最有效方式就是建立美国盟友和合作伙伴的统一战线以对抗中国。”得以印证的是,当下拜登政府正在通过修复跨大西洋联盟关系,联手对抗中国在中东欧地区乃至欧洲地区不断增长的经济和政治影响力。这增大了中东欧国家在中美战略竞争的背景下的战略选择压力,影响到这一地区国家的对华合作意愿,尤其在涉及国家安全利益的5G基站和核能合作领域。以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为例,由于这些国家存在极强的“恐俄心态”,因而将发展与美国的同盟关系置于外交优先事项。由于双方在实力和战略上存在着巨大的非对称性相互依赖,使得这些国家不得不在经济上做出一定利益交换以“投美国之所好”来换取美国为其提供的安全保证。例如,波兰在能源问题上坚持“脱俄追美”,并不惜付出更高的经济代价。值得关注的是,20216月7日,在美日澳三国支持下的“蓝点网络”(Blue Dot Network)认证咨询会议在巴黎召开标志着“蓝点网络”计划在沉寂了超过一年后的重新启动。20216月12日美国总统拜登会见了七国集团领导人,共同提出了一项名为“建设更美好的世界”(Build Back Better World B3W)新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实施这一宏伟计划的关键抓手就是“蓝点网络”计划。


第二,德国新政府及欧盟对华政策趋向强硬。价值观外交在德国新政府的对华政策中的作用有所升高,这意味着与默克尔时期相比,德国对华政策在“利益外交”和“价值观外交”所维持的平衡天平将更多地倒向价值观外交一边。主要体现在新联盟政府中的各党对中国的人权批评声音要显著多于前任政府。与此类似的是,欧盟更加突出了对中国战略定位中的“竞争性”身份和制度性对手身份。人权和价值观因素在欧盟的对华政策趋向中的重要性也愈加突出。2016年以来欧盟对华的战略定位及其在中美战略竞争中的身份定位演化便清晰地体现了这一点。2016年欧盟对华德政策基调是“有原则的、实际的和务实的”( principled, practical and pragmatic),2019年3月,欧洲对外行动署(EEAS)制定了新的战略展望”,该文件的核心是将中国定性为伙伴竞争者系统性对手”;但并未过多强调政治价值观。转折点出现在201912月,乌尔苏拉·冯德莱恩 (Ursula von der Leyen)领导的新一届欧盟委员会将自身描述为地缘政治委员会2021年以来,欧盟突出了对华政策中的政治价值观念,以人权和法制为由频频在中国的内政问题上指手画脚,对中欧关系造成了负面影响。例如,202012月底完成谈判的中欧全面投资协定20215月遭到欧盟议会冻结。


第三,在美欧等外部压力与中东欧少数国家反华政党上台的共同作用下,中东欧地区的对华不友好声音愈发显著,对“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行稳致远造成了一定影响。一个明显的征兆出现在20212月9日,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峰会以线上形式顺利召开,绝大多数中东欧国家的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出席了此次峰会,而波罗的海三国、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和保加利亚等六国元首均未出席,其中波罗的海三国、罗马尼亚和斯洛文尼亚五国仅派出部长级官员,保加利亚派出的是副总理兼旅游部长。在峰会结束后不久,立陶宛宣布退出“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平台,并在台湾地区设立贸易代表处,频频触碰中国底线。事实上,早自2019年以来,波罗的海三国已相继将中国与俄罗斯一并列为威胁对象。此外,斯洛文尼亚对立陶宛反华行径进行了声援。斯洛文尼亚总理亚内兹·扬沙(Janez Janša)在斯国内主流媒体表示:欧洲领导人保护立陶宛免受中国的压力,在北京因台湾问题的争端而从维尔纽斯召回中国大使后,不要向贸易威胁屈服。”而在202111月底,继美国议员访问台湾地区后,波罗的海三国的国会议员也一同抵达台湾,参加了12月2日至3日举行的2021年开放国会论坛”。202111月上任的捷克新总理本身也是一个“挺台反华”者。以上事件的背后都离不开美国因素,也与其国内政党格局变化息息相关,值得紧密关注。

 

校对:陈思杨

排版:刘江鸿

审核:鞠维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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