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欧国家与俄乌冲突系列专题(十): 斯洛伐克对俄乌冲突的态度和立场



南力丹,北京外国语大学斯洛伐克语教研室讲师


乌克兰作为欧洲第二大国家,领土面积约为斯洛伐克的12倍,人口数量是斯洛伐克的7.5倍左右,两个国家共有边界约为97公里,主要集中在外喀尔巴阡地区。在人口组成方面,两国均为单一民族作为人口主体的国家,斯洛伐克80%以上都是斯洛伐克族,第二大民族是匈牙利族,乌克兰族作为斯洛伐克少数民族之一,所占的数量不多,低于10万人。对乌克兰而言,人口77%为乌克兰族,第二大少数民族是俄罗斯族,以上民族均属于斯拉夫族裔。在宗教方面,斯洛伐克是一个主要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乌克兰主要信仰东正教,二者在宗教信仰方面有着较大差异。在此次俄乌局势中,斯洛伐克在乌克兰邻国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在和乌克兰接壤的国家中,斯洛伐克是北约成员国,欧盟成员国,也是欧元区国家,而匈牙利和波兰均不使用欧元,所以斯洛伐克可能会成为欧盟以及北约在乌克兰周边发挥影响力国家。


要分析当前斯洛伐克在俄乌局势中的反应,就必须了解现任斯洛伐克政府。2018年斯洛伐克发生记者谋杀案,致其前总理下台,此后斯洛伐克政坛发生急转。前总理所在政党偏左翼,并且和俄罗斯保持稳定关系。在2020年议会选举结束之后,新政府由四个偏右翼以及极右翼的政党组成,原执政党方向党(Smer-SD)在议会中占据第二大席位,是最大的反对党。新政府成立之后,在议会通过了2020—2024年施政纲领,共分为17个部分,外交政策表现出了明确的亲美倾向,在其中对斯洛伐克定义为“欧洲和国际关系中可靠和负责任的合作伙伴”,认为加入欧盟和北约符合斯洛伐克基本利益。提到美国是其关键“盟友”,因为认为其“具有集体防务所需的独特能力,而欧洲盟友不具备这种能力。”并且强调斯洛伐克“将积极促进加强北约内部的集体防卫,包括武装部队参与前沿军事活动和增加对斯洛伐克共和国领土外军事演习。”并且明确表示支持乌克兰加入欧盟,原文为“我们将积极支持乌克兰的转型及其欧洲前景,我们不接受侵犯其领土完整的行为。”这样的总体外交纲领也为当前斯洛伐克在俄乌局势中的角色奠定了基础。


2022年2月之前,斯洛伐克和乌克兰之间就已经存在较为频繁密集的互动。早在2014年,斯洛伐克和乌克兰曾经签署了天然气反向输送备忘录,如俄罗斯切断向乌克兰输送天然气,斯洛伐克天然气管道可以反向从欧洲向乌克兰输送天然气,这也凸显了斯洛伐克和乌克兰在能源方面的紧密合作。2021年4月,捷克驱逐了俄罗斯外交官,斯洛伐克也随即响应捷克号召和波罗的海三国共同驱逐了俄罗斯外交官。2021年的11月,斯洛伐克总理黑格尔(Eduard Heger)访问乌克兰,表示支持乌克兰改革和欧洲一体化进程。黑格尔于2021年4月上任,4月到11月他共三次到访乌克兰,表示斯洛伐克和乌克兰的合作在确保欧洲能源安全方面发挥着战略作用,并且一致认为“北溪2号是一个破坏欧洲国家之间能源团结的政治项目。”2022年1月12日,斯洛伐克政府批准一项国防协议,同意美军使用斯洛伐克的两处机场,代价是获得一亿美元的资金支持。这此举引发了斯洛伐克民众的抗议,示威群众认为此举伤害了斯洛伐克国防安全,将斯洛伐克拉入俄乌乱局,而在议会里,执政党和反对党也就此协议出现了激烈的争执。2022年2月7日,斯洛伐克外长和捷克外长一起到访乌克兰,并视察了卢甘斯克的一处车站。在2022年2月15日,美国首批2000名士兵和数百辆军车从德国出发,前往斯洛伐克参加北约军演,斯方将派出约1300名士兵参加同捷克、挪威、芬兰、波罗的海国家等10个北约派出的士兵一道参加3月份的军事演习。


2月24日俄乌冲突加剧之后,斯洛伐克的重要政治人物,总统恰普托娃,总理黑格尔,以及议长克拉尔,通过各种渠道表示对乌克兰的支持。其中总统恰普托娃的措辞最为强烈,在个人社交媒体中称俄罗斯的行为是“无端的攻击”是“侵略者”,并且公开指责了普京。总理黑格尔和议长,他们也是直接用“入侵”“战争”来形容俄罗斯的军事行动,明确表示支持乌克兰。


 在斯洛伐克外交部方面,2月22日,斯洛伐克外交和欧洲事务部向俄罗斯驻布拉迪斯拉发大使馆递交抗议照会,拒绝承认顿涅茨克地区和卢甘斯克地区的独立。2月24日,在冲突加剧后,斯洛伐克外长科尔恰克就俄乌局势发表讲话,称“俄罗斯严重违反国际法和《联合国宪章》原则。这一行动对欧洲安全构成威胁。”3月2日,斯洛伐克同其他38个国家就俄乌局势向海牙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申请调查俄罗斯。3月4日斯洛伐克国务秘书马丁·克鲁斯在欧盟总务委员会上重申支持乌克兰尽快成为欧盟候选国。


在俄乌紧张局势中,斯洛伐克在难民接收、军事、能源等方面均有所行动。2月26号,斯洛伐克因为宣布接收难民进入30天的国家紧急状态,根据3月8号联合国统计的数据,进入斯洛伐克的乌克兰难民大概有15万人左右,在接收乌克兰难民的周边国家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波兰和匈牙利,并且向难民提供了经济、住宿、安全等方面的援助,经济援助标准儿童每月105欧元,成年人210欧元,而斯洛伐克也因难民接收希望得到欧盟更多的经济支持。在经济和人道援助方面,此前外交部就已经表示向乌克兰捐赠总价值为170万欧元的排雷设备和医疗用品。在俄乌冲突发生之后,斯洛伐克已向乌克兰输送了三批人道主义援助,包括100万欧元以及超过1100万欧元的物资支持。在军事方面,曾有新闻报道,包括波兰,斯洛伐克,保加利亚会向乌克兰提供70架战斗机,但斯洛伐克国防部否认了这个说法。2月28号,斯洛伐克总理黑格尔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表示会向乌克兰提供486枚防空导弹、反坦克火箭和100枚防空发射器的军事援助。荷兰也将在斯洛伐克部署爱国者防空系统。在能源方面,根据斯洛伐克天然气运输公司Eustream 的数据,在斯洛伐克边境运送的俄罗斯天然气量实际上自战争开始以来并未减少反而有所增加。针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问题,斯洛伐克政府表示将用生物甲烷来替代俄罗斯的天然气,目前斯洛伐克有100个沼气池,其中三分之一的生物甲烷能够直接进入天然气管道,但此种方案目前尚无可能完全取代俄罗斯天然气。此外,2020年数据,俄罗斯对外出口石油中斯洛伐克占2%,高于其周边国家。


斯洛伐克反对党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目前斯洛伐克最大的反对党,方向党主席也是前总理罗伯特·菲佐(Robert Fico)认为“俄罗斯联邦不想以牺牲俄罗斯为代价来尊重北约的进一步扩大和加强邻国的安全。乌克兰的军事冲突不是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冲突,而是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冲突,受害者是乌克兰的普通公民。”他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不同意斯洛伐克停止从俄罗斯联邦进口天然气和石油。他还表示,他不赞成向乌克兰发送武器,只会向乌克兰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方向党认为不参与这场冲突并且不助长进一步的紧张局势符合斯洛伐克的国家利益。斯洛伐克没有理由立即受到军事冲突的威胁,而现政府和总统采取的措施正在加剧紧张局势。此外,在2021年12月,斯洛伐克经济部长苏利克(Richard Sulík)在采访中表示反对延长对俄罗斯的制裁,他认为长期制裁有悖于斯洛伐克本国利益。


在2月25日至3月1日由斯洛伐克 MNFORCE、斯洛伐克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等机构发起的一项民调中,78%的人赞成斯洛伐克谴责俄罗斯,75%的人支持接收乌克兰难民。绝大部分受访者支持禁止关于俄乌冲突中对俄罗斯的宣传、支持对俄罗斯实施严厉制裁,以及严格限制签证和俄罗斯公民在斯洛伐克的生活。相反,对于向乌克兰军队提供武器和军事装备、与俄罗斯断绝外交关系以及禁止俄罗斯运动员参加顶级赛事的支持较少。32.8%的受访者同意对俄罗斯实施严厉制裁,即使这会降低生活水平,33.1%的人不同意,34.1%保持中立。48.3%的受访者同意北约部队帮助斯洛伐克保护的东部边境,27.8%的受访者不同意,23.9%的受访者保持中立。


总体来看,斯洛伐克在俄乌问题中表现了明确支持乌克兰的立场,除了新政府一贯的外交政策影响外,斯洛伐克从上到下普遍认为乌克兰加入欧盟符合斯洛伐克本国利益,因为斯洛伐克东部与乌克兰接壤地区是贫穷地区,如果加入欧盟,有助于斯洛伐克东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并且能够继续加强双方的能源合作。而种种迹象表明,斯洛伐克极有可能成为北约和欧盟在中欧地区进行军事部署对抗俄罗斯的一线阵地,斯洛伐克当局的支持有助于其在欧洲乃至世界进一步提升本国影响力。但同时有部分政客、学者、普通民众希望斯洛伐克能够在当前局势中明哲保身,保持军事独立反对他国特别是美国的军事部署,但到下次议会选举政府重组之前,斯洛伐克当前的立场和态度不会发生重大改变。


校对:陈思杨

排版:刘江鸿

审核:鞠维伟

欢迎您的关注

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是由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提议、中国和中东欧国家总理共同签署的政府间正式文件《苏州纲要》明确提出“欢迎中国社会科学院牵头组建16+1智库交流与合作网络”而建立的,它是中国特色智库建设的一个新型机制与高端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