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巨头的衰落:捷克学者看五大国在联合国中的地位

五大巨头的衰落

——捷克学者看五大国在联合国中的地位

 

摘要:从20世纪中叶继承下来的五大霸主地位是否濒临衰落?五大巨头是否已经开始失去过去70年赋予他们的不成文特权,之后,成文特权是否也会被削减,甚至完全取消?尽管这些问题过于大胆,但有迹象表明,五大巨头的特权地位如果没有被保留,将不再被当成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一、同侪之首

根据《联合国宪章》第二条第一项的规定,本组织系基于各会员国主权平等之原则。然而,在实践中,有些成员国总是比其他成员国享有更优待的权力。这些国家被称为五大巨头,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赢家——中国、法国、俄罗斯(苏联)、英国和美国。

70多年来,这些国家在联合国系统内享有各种特权,其中一些特权在《联合国宪章》或其他条约中有明确的法律基础,即属于成文特权。在这些特权中,最典型、最著名的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安理会是联合国负责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的主要执行机构。安理会15个成员中有10个以两年为周期进行轮换,但5大常任理事国除外。

另一个众所周知的特权是否决权,它与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有关。根据《联合国宪章》第二十七条第三款,安理会的非程序性决定应以九理事国之可决票包括全体常任理事国之同意票表决之五大常任理事国享有一票否决权。

《联合国宪章》并不是赋予五大国成文法律特权的唯一文书。例如,1968年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不扩散条约)也对各国采取了不平等的做法。《不扩散条约》区分了核武器国家和无核武器国家,赋予这两类国家不同的权利和义务。

除了成文的法律特权外,五大巨头也享有某些不成文特权。这些特权并非源于书面规则,它们是通过实践发展起来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得到了习惯法的支持,只是对五大巨头事实力量的承认和让步。不成文特权包括五大巨头在国际法院中各自占有一个席位,或在联合国相关机构中,拥有准自主的选择代表的权利等等。

二、特权受到挑战?

然而,有几个实例表明,不成文特权可能不再像过去那样具有准自动性。

2016年,俄罗斯联邦再次申请成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成员,希望将2013年获得的会员资格再保留三年,结果失败了。在联合国大会选举中,它以两票之差输给了克罗地亚(112票和114票),以32票的差距输给了匈牙利(144票),克罗地亚和匈牙利是东欧集团前社会主义国家候选国。

同样在2016年,法国提名了联合国国际法委员会(UN International Law Commission)的候选人。候选人马蒂亚斯·福托(Mathias Forteau)是一位知名地、受人尊敬的国际律师,他在委员会已经任职五年,被认为是最活跃和最有能力的成员之一。然而,在201611月联合国大会举行的选举中,法国候选人不仅没有当选,且票数最低(134票)。

2017年,联合国主要司法机构国际法院三分之一的法官席位需要进行选举。这次轮到英国输了。在国际法院任职71年后,英国没能让候选人克里斯托弗·格林伍德(Christopher Greenwood)连任。由于不想在选举中面临失败,英国最终自己退出了候选资格,把位置留给了竞争对手印度。

三、平等中的平等?

单看这些例子也许不具有代表性,或许这些可能不过是一个巧合,并不预示着任何长期趋势。毕竟,在选举中,有些候选人强于他人是常有的事。也许人权理事会的俄罗斯联邦、国际法委员会的法国和国际法院的英国只是遇到了非常强大的对手。但是,历来给予五大巨头的不成文特权不正是让他们免受这些正常风险的吗?

况且,选举失败也可能有其特殊性,也许是国际社会对其中一国所采取的具体行动的批评,而不是对五大国所享有的特权的批评。

就俄罗斯联邦而言,在人权理事会中落选,是对俄罗斯的乌克兰,特别是叙利亚政策的一种回击。在选举之前,民间社会组织了一场运动,呼吁各国不要投票支持一个对叙利亚平民犯下暴行的国家。

在国际法院的选举中,英国的国家政策及候选人个人的形象让英国出了局。选举是在脱欧公投的几个月后发生的,脱欧的焦灼进程可能会影响英国的国际形象,但离开欧盟的决定可能会增加英国的声誉,因为英国的关注重心正在从国际事务转向国内事务。而英国候选人克里斯托弗·格林伍德(Christopher Greenwood)有争议的个人形象增加了英国出局的可能性。在2003年伊拉克危机期间,他撰写了一份备忘录,试图证明对萨达姆·侯赛因政权的军事干预是正当的,这导致了人们对其候选的争议。

在国际法委员会的选举中,很难说法国是因为什么而受到了“制裁”。尽管法国在2010年也参与了有法律争议的军事行动,特别是2011年对利比亚的干预,但这些行动与2016年进行的选举关系远弱于其他两个国家。

这可能表明,上述三种情况不仅是为了反对个别五大巨头而采取的反制措施。它们可能是一种普遍趋势,即否认五大巨头享有的一些不成文特权,或者不以过去的准自动主义授予这些特权。

正如许多人说的,这种特权不再符合21世纪的权力关系。然而,在没有五大巨头同意的情况下,取消成文特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对于不成文特权,其他国家可能会对这些持续存在的不平等现象表示不满,因为这类特权并非源于法律规则,而是源于国际社会的善良意愿。当然,这也不再是理所当然的善意。

本文载于《反思国际法》20182月,http://www.iir.cz/;作者Veronika Bílková,捷克查理大学法学院国际法副教授。侧重于研究人权、国际人道主义法、打击恐怖主义和国际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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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胡海娜